三年里，顾廷森和姜棠棠也偶有争吵。

争吵过后，每一次，都是姜棠棠先低下头来和顾廷森求和。

顾廷森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，心想这次肯定也是一样。

姜棠棠回去，不出一天，就会回来。

……

顾公馆外。

姜棠棠身形单薄，正准备上黄包车。

婆婆顾母身边的佣人张妈，叫她道：“太太，老夫人受凉了，你还不快去看看。”

张妈吩咐姜棠棠做事，就好似是吩咐下人一般。

不过就是仗着从前的姜棠棠，好说话，孝顺罢了。

可现在的姜棠棠不一样，她坐在车上，凤眸落向张妈，一字一句。

“张妈，老夫人受凉，你不找大夫看，找我有什么用？我又不会治病。”

张妈一噎。

如果是以前，姜棠棠听到老夫人生病，定是二话不说陪在老夫人身边尽孝道。

今日是怎么了？

姜棠棠没有和她多话，让车夫启程。

她不知道，张妈回去后，就添油加醋告诉顾母。

说姜棠棠和顾廷森闹别扭，不管婆母，回娘家了。

顾母表面上一派慈祥。

“棠棠向来知书达，今日怎这般小气，咳咳……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，哪儿能随便回娘家，再说如今的姜家早就没有人住了，她和小桃两个女子，回去后能怎么办？”

坐在一旁的大姑子顾北冬不屑：“她姜棠棠就是太娇生惯养了，廷森不过是要娶妻，有何要紧？她就是一个妒妇！”

顾母抿了一口茶：“小心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，我们顾家还是要靠棠棠掌家。”

作为顾公馆的老夫人，顾母比谁都清楚，公馆的亏空三年来一直是靠着姜棠棠的嫁妆支撑。

顾北冬却不以为意。

“妈，您的新儿媳，我的新弟媳韩清颜可是留过洋的大学生，书香世家，还是当代才女。比姜棠棠不知好多少倍，等她嫁到顾家，还怕没人掌家吗？”

“那时候，姜棠棠再想回来，就晚了。”

顾母闻言，不置可否。

她也赞同女儿说的话，觉得姜棠棠肯定会再回姜家。

毕竟，姜棠棠曾经为了顾廷森不要命，对她这个婆母也是尽心尽力。

现在就是一时赌气，过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回来。

等那时候回来，她这个婆母也该教教姜棠棠如何孝顺！

……

另一边。

姜棠棠并不知顾母和顾家大姐在背后如何编排自己。

她从顾家人中收回了几家铺子，傍晚才回到了姜家，伸手推开陈旧的大门。

只见院子里面荒草横生，因为没有人打，破败不已。

犹记从前，姜家门庭如市，父母和弟弟妹妹们也还在。

姜家皆是欢声笑语……

可如今，过往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。

她的父亲和弟弟们皆死在了战场，几个妹妹，有些嫁去了外地，有些也早早在这个时代溟灭。

整个沪上，姜家就只剩下姜棠棠一个人了……

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。

这么多天，这是她第一次落泪。

姜棠棠喉咙尽是酸涩：“父亲，母亲，弟弟，妹妹，我回来了。”

这次回来，她再也不会离开。

翌日。

顾公馆。

顾廷森醒来后，一人坐在餐厅里，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。

他问佣人：“太太回来了吧？”

姜家已败，他笃定姜棠棠在姜家待不过一个晚上。

佣人却摇头。

“没看见太太回来。”

顾廷森一愣，有些不敢置信。

他还想问什么，突然听到大姐顾北冬，惊慌失措的声音。

“廷森！不好了！”

顾北冬扶着顾母一路着急的进来。

顾廷森眼底都是疑惑：“大姐，母亲，出什么事了？”

顾北冬先开口：“姜棠棠把之前她陪嫁来的铺子都收回去了，我现在去铺子里面拿东西，都要给钱！”

话落，她又递给顾廷森一份报纸。

“还有这个报纸，你看看！”

顾廷森接过报纸，打开一看。

只见报刊头条写着——

“联姻破裂！已故军阀姜龙勋之女姜棠棠公开登报与沪东军阀少帅顾廷森离婚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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澄空书韵 第7章